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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乞诏内外之臣各举所知(熙宁二年)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四八、《范忠宣公奏议》卷上、《国朝诸臣奏议》卷七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六
臣闻唐虞之际,俊乂在官;成汤亦曰「旁求俊彦」;《诗》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孔子论政,则曰「赦小过,举贤才」。是皆以举择人材,为治道之先务也。方今天下之广,士民之众,不减古昔,而庶官得人,不及前代,良以举用之道,未能开广。选任既由政府,多以资任采择,执政不过数人,岂能遍知天下之士?虽展转采访,只亦得之私言,未如公举之审实也。唐则天以僭窃之政,务求多士,以收人心,广令臣寮举荐,兼亦人得自举。选任之道,固为太冗,然犹多得贤俊,下无遗材,故姚崇、宋璟之徒,相继而出,开元之治,实有赖焉。况当陛下刻意劳心、兴滞补弊之际,若不敷求贤才,与之共政,则何以致百揆时叙、庶政惟熙者乎?求才之术,莫若特诏内外之臣,各举所知。其大两省已上,于省府、诸路职司之中,举堪充三路及台阁清要;庶寮之中,举堪充职司。知州等人,及诸监司、台谏、省府,举堪充转运判官;知州等人,亦许举堪充清要之人。各举三员,并于荐章之中终身保任,一有不职,与之同罪。及前来应诏、举到未曾进用,及臣寮所举自代之人,一处参较,凡是庶官有阙,便可选择进用。如此,则俊杰汇进,官无旷职,上可以辅成圣政,下可以激劝多士。
古像赞二百零五首 其一百十三 姚梁公(崇) 明 · 孙承恩
于惟姚公,才实经济。
遇主乘时,应变成治。
约束官职,修举章程。
四海以安,一人仰成。
石淙 清 · 何绍基
押支韵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二十二
不睹石淙境,焉识石淙奇。
颇疑造化奚秘此,直至武后搜始知。
创立三阳宫,逭暑恒于兹。
七言先自制,从官赓和随。
奉宸大夫有薛曜,奉敕编录君臣诗。
曜书大逊乃兄稷,请看吾家信行碑。
零陵浯溪台,叙州流杯池。
天然俱胜此,而乏其嵚㟢。
唐嵩阳观炼大还,宋崇福宫惟祝釐。
幽淙怪石物外赏,千载让与英雄雌。
从臣第四即仁杰,赤松玄圃老臣词。
内史列衔非不尊,后有二张前三思。
味道元崇不足较,我为梁公终憾之。
乞早赐圣断罢免韩缜张璪事疏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一六
臣尝论奏执政大臣昔日负先帝,今日负陛下,乞行罢黜,以谢天下。臣位卑言轻,不能感动圣听,尚赖陛下恕其狂妄,未知鈇钺之诛。臣仰戴恩遇,不敢自已,愿竭愚虑,为陛下喋喋陈之。盖以今日之事,实系朝廷之轻重,政教之纯駮,天下之安危。伏望太皇太后以祖宗积累为忧,以先帝顾托为念,以嗣君冲幼为计,博采公议,断自圣心而力行之,则天下幸甚。夫所谓执政大臣者,辅人主以道,庇生民以德,格天地以诚,和阴阳以政,镇四夷,遂万物,乃其职也。得其人,举其职,则朝廷重,政令纯,天下安;非其人,废其职,则朝廷轻,政令駮,天下危。自古至今,莫不如此。臣不敢远迹旷世,辄举唐室之事,以證其一二。在明皇时,任姚崇、宋璟,则致开元之治;用李林甫、杨国忠,则有天宝之乱。裴度在位,则宿奸巨盗为之丧气,名闻外夷;元稹入辅,则诏天下之日,朝野莫不轻笑。崔祐甫除吏,人称允当;李义府赉官,则其门如市。进杨绾,则人心自化;拜程异,则物情深骇。其他邪正之情,治乱之由,载在简策,灿然不可悉数。圣宋临御,百有馀年,元勋重德,高才伟望,为天下赖,多以居之。在太祖时则有赵普、王溥、吕馀庆、刘熙古;在太宗时则有吕端、吕蒙正、李昉、李至、李沆、寇准;在真宗时则有王旦、李迪、向敏中、张知白、王曾、王晓,在仁宗时则有吕夷简、晏殊、杜衍、韩琦、富弼、蔡齐、薛奎、范仲淹、吴育、欧阳修、明镐、吴奎、张昪、王举正、包拯、姜遵、鲁宗道、田况。如此等人,或以经纶成务,或以献告极忠,或陈台谏之规模,或知风化之原本,或通古今之变,或尽出处之致,或可润色皇猷,或能裁决大事。是故三朝之治,号为太平,卓冠前古。盖辅相得人而朝廷重,政令纯,生民安故也。今日之执政大异于此,无元勋重德,不足以服人;无高才伟望,不足以谋国。在先朝则括囊茍禄,未尝有分毫补助,惟与小人表里结固,为贼民害物之政,使神宗皇帝德泽不能下流,愁叹之声,闻于四海。在今日则阴怀顾望,面从窃议,招权立党,为异时家族子孙之计,使陛下法度未能完正,而安养元元之具有未尽善。然则社稷何赖焉?生民何望焉?陛下不于此时择其尤无状者而去之,臣恐始则欺,中则慢,终则干犯挠权,而不可制矣。臣虽疏贱,早夜为陛下忧之。盖谓陛下富有春秋,方在谅闇,岂可使大臣强梗而不早黜之?伏见韩缜自备位宰府以来,内外文武百执事至于闾阎聚落之人,无不窃议交毁,以为非据。盖其人自为小官,以至大吏,行检乖僻,誉望衰轻,有所欲为,则任其狠愎,而继之以无耻。任秦州路经略使日,酣醉归室,误谓因指使使臣窥其私而箠杀之。奉使河东日,肆为丑行,形于翰墨,为边臣燕复所把持,乃至呼复为兄而求庇其过。在密院则谄事张诚一,待以家人礼,每剧饮大笑,款密无间,欲因诚一以结宦官,此最为士论所深疾者也。其使河东日,实与北使梁允同定地界,不能援引誓书,剖析曲直,大为梁允同所屈,遂割吾境土形胜之地数百里以啖犬羊。使吾沿边弓箭手、熟户等去坟墓桑枣之日,哀号怨愤,所以不忍闻,乃夺官员职田并五台寺家田以处之。其襟要控扼去处,多为彼有。辱命蹙国,罪当万死。先帝志在收复幽燕,不欲圣机漏露,一切包忍。既而梁允同以拓土之功归其国,为两府,吾亦用韩缜,以示不疑尔,其实非以缜之才器可以大用也。自陛下即位以来,乃敢窃弄威福,广植亲党,差除一人,行遣一事,多不协于至公。郭茂恂、王钦臣在陕西为监司,皆有丑迹,恶声喧闻一道。其事连及缜侄宗儒,今为缜主张,差茂恂库部郎中,钦臣工部郎中,玷辱清选,莫此为甚。王说前知徐州,附会吴居厚,极力掊歛,得替到部,缘缜之旧,忽除省郎,言者弹劾,遂罢其职,仍差知密州。颍昌人辛雍系知县资序,与缜同乡,遂于吏部取知州通判合得之阙差雍为光禄寺丞。宣义郎李振者,素无长才异效,未尝历繁要任使,此缘其父评曾与缜同定地界,遂用振可治烦剧去处,作取旨选差之阙,差振知雍丘县。是以一邑之民,弃于孺子之手。此皆徇私坏法,无复畏避也。翟思所以降知南康军者,盖思为御史日,曾言缜受燕复马不偿其价故也。黄履所以落侍讲知越州者,盖履为中丞日,言缜之侄宗道、宗古避亲迁换不当,奉圣旨今后差除三省同进呈故也。此皆报怨复仇,无所忌惮也。张璪之为人,柔邪猥佞,善能窥人主之意,随势所在而依附之,往往以危机中人。熙宁初擢在条例司讲议役法,遂置儒馆,预谏列。唯诺备位,无所发明,常持两端。先帝圣虑高远,察见反覆,斥逐于外,后为王圭出力援引,试知制诰、兼知谏院。圭实欲使之在言路,以杜塞内外耳目,天下有志之士无不扼腕愤疾。后为翰林学士,同舒亶判国子监,深交于亶,以至株连大狱,璪有力焉。寻判司农寺,详定官制,遂忝执政。及先帝升遐,陛下即位,太母垂帘保祐,而璪贪天之功,自谓顾托之重,立党布恩,为持宠固禄之计。每差一官、除一局,则以简札谕人,掠美收惠,而后降其命。有成都路榷茶司勾当公事张同者,乃随州签判王经臣之甥也。同之姊常嫁故益王向经,而璪之姊乃嫁经臣,璪之与张同固非近亲,今乃与同书问往还,甚于骨肉,交通问遗,财贿公行,原其所以结张同之心,则奸邪可知矣。璪事先帝不为不久,谓天下利害不知耶,则两次在言路矣;谓土木之役不知耶,则尝判将作监矣;谓苗役之法不干预耶,则尝判司农寺矣;谓官制迂滞不见本末耶,则尝充详定官矣;谓刑狱罗织非其责耶,则尝以苏轼事欲置于死,连张方平、韩维、范镇、司马光矣。此二人者,其操行则如彼,其政事则如此,诚不足镇四夷,安宗社。伏望陛下博询众议,俯听臣言,早赐罢免,天下幸甚。陛下若谓先朝大臣不欲黜责,则二府之出须加以美职,知大藩,于恩礼不为不重。愿陛下早赐圣断。
与唐士宪书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净德集》卷一○
前年冬,执事以宁亲来晋,获承下风,虽不数相见,第论议每依于道德。既而执事入御史府,挺然在廷,动多献纳,会执法非其人,中外失于瞻倚,乃谓「朝家纲维,系属至重,防微杜渐,非正臣端士不可居」。封上未报,俄以亲嫌补外。此其出处进退之际,凛凛有大节,可谓能世其家矣。天下识者于是闻风增气,而勤乎高山之仰也。陶今年秋罢官还台,见仲氏君益,始知执事向者不鄙不肖,援以自代。窃惭材分之疏拙,固不足服承厚爱。然而义理之所激,志向之所同,安能无说以拜赐邪?夫《诗》之「君子至诚,乐于贤共」,《易》之「拔茅连茹,以其汇征」,《虞书》之九官相让,儒行之爵位相先,自代之迹,皆原于此矣。仁人志士,所以循从古训而推进其类者,不独好贤与尽朋友之分而已,盖以德业相期,而欲著之行事,与功名相始终也。昔者姚崇以宋璟自代,而应变守文,各尽其才,以成天下之务,则开元称治;裴度以崔从自代,而立朝正色,不避权倖,台阁之事付内者,抗请以归有司,则清议谓之得人。陶虽愚闇少立,而能厚于处己,居常远览载籍,深虑世变,至于良史之大方,直士之危论,则意气感慨,笃好而力善之。夫处己甚厚而报人以薄,非陶之心也,执事亮焉。景陵风物清幽,道味必乐。奉见何时,千万辅重。
上崔相公书 唐 · 刘轲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当今帝尧在上。夔龙为相。犬戎新逐。三晋四战之地。无枭雏狼子。是宜徼福者争归贺于相国。某独不敢以是心同众人之唯唯。思有以一跪吐而未果者。诚以相门尊高。非布衣可以私谒。其或关衡石轻重。非先书导诚素。则无以为也。然而潜是心。不为身有所祈。输诚于相公。得不以常常之心怜其持意邪。陆生有言曰。天下安。注意相。今属凶孽新夷。泰阶初平。天下之悬悬其心。复魏文贞房梁公姚梁公宋开府致太宗元宗故事。若啼婴儿待哺。塞是望者独相公。是以闻相公以是为心。即房宋不死。二宗之道尽得施于上矣。语不云乎。虽有镃基。不如乘时。自用武以来。至于今日。不谓无时。得其时而不乘之以贞观开元治平之势。则势之过。如发矢耳。此所以为相公惜是时之难再也。且天下欲上如二宗。待相公而肖之耳。今相公岂不待天下之士。而坐为房宋者也。又非有其时无其人。人与时偕有矣。岂可厚诬多士。谓无一可与言房宋故事者邪。昔宓不齐邑不方百里。师五老而友二十八人。齐桓公为诸侯盟主。有坐友三人。谏臣五人。举过者三十人。周公相成王。躬吐握之劳。所执贽于穷闾隘巷者七十人。彼一圣二贤。挈下戴上。非独责成其心。而天下之人。故至于今称为圣贤。况当相公首筑太平之基。焉知夫有心者不磨勇养气。待相公呼而出之耳。今云云论者。见犬戎退边不数十里。便谓边无可虞。虏无能为。见赵魏之地死一帅易一将。便谓天下无事。庙堂可以高枕。此岂知相公第欲因前之无事。不欲为巍巍荡荡之绩乎。抑某闻宰相之事。必以天下为言。以衡石言之。岂不资天下锱铢轻重为平准者邪。以鼎实言之。岂不资天下水陆飞走为滋味者邪。若轲者。虽有生之微。岂不资衡鼎之一物乎。伏念自知书来。耻不为章句小说桎梏声病之学。敢希趾遐踪。切慕左邱明扬子云司马子长班孟坚之为书。故北居庐山。亦常有述作。幸当相公调元厚生之次。不使一物不遂其性。一夫不获其心。是宜天下褐衣之徒。孤立艺进之秋也。谨献所尝著隋监一卷。左史十卷。伏希枢务之暇。赐一览读。恩幸恩幸。轲恐惧再拜。
私试策问 其二 课吏四善二十七最九等赏功十二转三阵三资法 南宋 · 史尧弼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二八、《莲峰集》卷四
西汉享国二百年,传十二帝,不世之主抑何多也!英武如高帝,宽厚如文帝,才略如武帝,愚皆不取之,独以宣帝为难能。谓宣帝有英武耶?断断之技,恐高祖之不肯为也;谓宣帝为有宽厚耶?察察之政,恐文帝不忍为也;谓宣帝为有才略耶?拓地开疆,则武之所优为,宣帝不可企而及。由是观之,宣帝难能之事果何著见,而高帝、文帝、武帝焉得而不取之耶?甚矣,人之智愚贤不肖未可以一律而论,不有以区分而旌别之,愚恐奋迅卓越之才不自表见,怠惰阻郁而不兴;奸贪放纵之士不自警戒,侵渔掊尅而益甚也,天下乌乎而免乱哉?故宜统天下者,有以处之耳,此所以考课之法不得不行于吏职,赏勋之法不得不行于将帅者也。推是说以槩之于宣帝难能之事,兹可见矣。何则?汉自高帝平定之后,一切草创,倥偬不暇,此马上之治,莫逃后世之清议。是虽英武为莫可及,而英武特用之以取天下。传及文帝,时方宴安,仁政之施固不可缓。此以德化民,实为后世之美谈。是虽宽厚为莫可及,而宽厚特用之以结人心。至于武帝则不然,嫚书之辱,白登之围,忍之久矣。及当此时,马足已践于河上,不示之以威,愚恐匈奴之变将可忧也。武帝由是起而征之,雪汉之耻,倡汉之威,是武帝之才略,亦虽莫可得而及,于征伐则有补,于考课赏勋则无补也。夫无补于考课赏勋,何以责治道而维持天下哉?愚想宣帝之前,吏职之不称,将帅之不举,虽有考课之法而实不考课,虽有赏勋之法而实不赏勋,可谓极矣。宣帝之兴,孰不咨嗟而愤悼之?于此二者,信有意也。是故综核名实,则考课之法行于吏职;信赏必罚,则赏勋之法行于将帅矣。考课既行于吏职,则吏职乌得而不自勉?吏职自勉也,用能政事文学法理之士,咸精其能者焉。赏勋既行于将帅,将帅焉得而不自勉?将帅自勉也,用能单于慕义稽首称藩者焉。呜呼,高帝之英武,文帝之宽厚,武帝之才略,虽莫及矣,殊不知宣帝积弊之后,使考课赏勋之法行,则难能之事亦安可得而及之哉?读史至此,乃知考课赏勋之法,诚国家之急务也。兹承明策,以唐四善、二十四最、九等考课之法,而以升降其才能;十二转、三阵、三资赏勋之法,而上下其功劳,下询诸生,此愚之所以喜闻而乐道之也,试效一班之见。且四善以明其人在己之所长,二十七最以明其人在官之所能。在己未必皆所长,则或最为可取;在官未必皆所能,则或善为可取。最善兼得,则在九等为上上;善最不闻,则在九等为中下;或有一最而三善,或有一最而二善,以至爱憎任情,处断乖理,背公向私,职务废阙,居官谄诈,贪浊有状,莫不皆以九等而次第之。故四善自德义有闻积而至于恪勤匪懈,二十七最自近侍积而至于镇防,大率以此,不复槩陈其详。夫考课而升降其才能有如此者,则当时吏职之循良盖可见也,是以就其尤者而论之。敢婴逆鳞,不畏鼎镬,以谏诤为事,则有如魏郑公;详明治道,深切时政,以敷奏为事,则有如陆宣公;排众人之说,陈伐蔡之计,则裴度擅其能;应一时之变,成天下之务,则姚崇处其任。以至徐有功之决狱,高季辅之考校,班班然见于当时。以此而观,他可类推而例见也,岂不由考课之法,升降其才能而至此乎?且十二转以示其器秩之厚薄,三阵区别,其立功之难,则谓之上阵,则品秩之必厚;其立功之易,则谓之下阵,则品秩之必薄。其中阵亦例而推,其三资亦例而见。故见任前资常选曰上资,文武散官卫官勋官五品以上曰中资,五品以上子孙、上柱国国子、勋官六品以下曰下资。计战功之多而取乎三阵,则还以十二等者为之资;议酬功之等而取乎三资,则还以十二转而为之品,莫不皆然,不复槩陈其详。夫赏勋而上下其功劳有如此者,则当时将帅之奋发盖可见也,是以就其尤者而论之。阖门称疾,畏远权逼,功大而主不疑,则有如李药师;朝闻命,夕引道,无纤介自嫌,则有如郭子仪;长于策敌之功,精于制胜之术,则光弼为之最;陈范阳之谋,致两京之复,则李泌为之先。以至张巡之婴孤城,李晟之抗群贼,班班然见于当时。以此而观,他可类推而例见也。岂不由赏勋之法,上下其功劳而至此乎?恭惟国家考功之法虽行矣,而吏职不至于澄清,此所以不免功过善恶,资叙庞杂焉。司勋之法虽行矣,而将帅不至于铨次,此所以不免勋劳剧易,品级差叙焉。吏职之未澄清,将帅之未铨次,盖恐有害于治道,是宜朝廷之注意也。必欲吏职之澄清,莫若法唐四善、二十七最、九等之遗意可乎?必欲将帅之铨次,莫若法唐十二转、三阵、三资之遗意可乎?夫唐法之善,盖有得于成周之遗。何则?成周之制爵禄,以贤以庸而分之,驭之以八柄,辨之以八职。若夫考课之六计,乃唐之四善、二十七最、九等之法也。赏勋之六功,乃唐之十二转、三阵、三资之法也。唐之于周,辽远二千馀年,法其遗意而成其治道也如此。况国家去唐之世不甚绵邈,法其遗意,孰不可哉?苟其若然,非惟吏职之循良、将帅之奋发与唐无异,抑将远追成王之逸驾,享其既醉凫鹥之太平矣。汉宣帝中兴之功,何以过耶?孤陋浅见,执事以为然否?
贺门下赵侍郎启 北宋 · 石𢘅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七
辅世长民,庶事康而股肱喜;疏恩涣爵,有德进而朝廷尊。风采耸闻,室家相庆。恭惟某官万夫之望,百世之师。挠不浊而澄不清,测益深而穷益远。姚崇应变,众莫能窥,杨绾服人,下观而化。功多有厚赏,才大无卑栖,简在帝心,对扬休命。以儒术而饰吏事,天子是毗;腾茂寔而飞英声,国人曰可。匪伊夕论,道经邦业,宜寄炉锤之阑,遐想云梯之上。群工并用,永孚干休,大厦既成,云胡不喜!
按:清抄一百五十卷本《圣宋名贤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五一。
私试策 其六 元结陆贽言论 南宋 · 史尧弼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二九、《莲峰集》卷五
扬子云,汉末大儒也,作《法言》以准《论语》,大抵商略古今人物,少有许可。至论唐虞人材,则曰「皋陶以智为帝谟」;论后世之事君,则曰「谟合皋陶谓之嘉」。夫自尧舜至于西汉之末,凡数千年,岂无一人翘然献忠,赞襄弥缝以为后世之法哉?子云孜孜皋陶,以为臣子献言之模范者,不为无说也。愚尝反复而论之熟矣。盖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立德之士鲜矣,士之生于世,当佐人主兴衰拨乱,以立非常之功。苟为不然,则必铺陈利害,条别是非,明当世之得失,而补人主之缺焉。观尧舜之时,在廷之士如禹、稷,如益、契,或以治水有功,或以播种有功,或以敷教有功,独一皋陶者碌碌诸子之间,若无能为,然舜以不得为已忧者,诚以其谟可以治天下国家也。考之于《书·皋陶谟》之所载,不过曰「在知人,在安民」,「惟帝其难之」,「知人则哲」,「安民则惠,黎民怀之」而已。然则扬雄孜孜取之者,岂非美其知人安民之策乎?其后如伊尹之训太甲,傅说之诲高宗,周公之戒成王,无非以此为念也。三代而下,献言之士云集雾合,不可胜数,独李唐三百年间有可采者。何以言之?隋失其鹿,太宗举晋阳之网而罗之。当此之时,咄嗟叱咤,所向无前,人皆以为太宗能创业矣。殊不知一不从魏徵十渐之戒,唐何能兴哉?盖十渐之戒,不过讥太宗之远君子,近小人,是不能知人也,讥太宗之奢肆劳役,是不能安民也。宜乎太宗听之,贞观之治寖寖乎成康之际欤!女武为乱,明皇提戈藩邸之中,而剪除氛乱,遂即帝位。当此之时,人皆以明皇能守文矣。殊不知一不从姚崇十事之训,唐何能治哉?盖十事之训,不过陈禄、莽、阎、梁之乱汉,欲明皇之知人也;不以峻法绳下,而愿政先仁恕,欲明皇之安民也。宜乎明皇从之,开元之治巍巍乎文、景之上欤!然则唐之所以创业守文者,皆由魏徵、姚崇能进知人安民之谟,而太宗、明皇倾心听之之效耳。夫以祖宗创业守文,皆由于此,后世子孙欲中兴王室者,岂外是哉?自安、史乱天下,肃宗幸河东,于斯时也,攻城陷阵,折馘执俘,专阃外之寄者,郭子仪、李光弼之徒是矣。元结之于肃宗,初无肺腑之托也。特以当天下扰攘之时,自揣其才智不足以立功于当世,于是三篇之时议上焉。自泾卒犯京师,而德宗狩奉天,于斯时也,陈师鞠旅,备禦盗贼,以清一时之难者,李晟、浑瑊之徒是矣。陆贽初无葭莩之亲也,特以当国家艰难之际,自度其智虑不足以有为当世,于是数篇谏论上焉。然结之所陈不过数百言,贽之所陈无虑千馀言,其文简严峻厉,汪洋大肆,为能切中当时之利病。大矣哉,虽皋陶之嘉谟,魏徵之十渐,姚崇之十事,其知人安民,殆未能远过也。请撮其机要而言。肃宗违李泌河阳之谋,而不能从任诸将征伐,而心怀犹豫,是昧于知人矣。安史之乱,来归者戮于独柳之下,待罪者毙于缧绁之中,是昧于安民矣。故结之所陈,不过言将士临敌而奔,贤人君子遁逃。任贤人,斥小人,乃帝王之常道,其知人之谟有如此者。国家失于太明、太信,故力役乞丐,冻馁不足,苍生危窘,贫独流亡,其安民之策有如此者。德宗任卢杞之奸邪,盘固如山,祸乱屡作,而犹且不悟,知人安民果安在也?故贽之所言以致寇为群臣之罪,纳谏为帝王之德,一酬一诘,未尽臣下之能,君子小人必辩明而精审,知人之谟孰能出其右哉?断失于太速,察失于太精,寡恕多猜,祸难滋至,必使润泽洪而人心悦,安民之谟孰能出其右哉?呜呼,二子所陈,分别利害,条陈是非,载在青史,炳若丹青,有不可掩者。然撮其大略,不过知人安民而已。譬如兵家之书,千章万句,不离乎多方以误之之一句耳。使肃、德二君皆能虚己听纳,以成中兴之功,顾不伟欤!恭惟主上抚中兴之运,祸乱之变又甚唐室之季,然则知人安民之谟,诚今日之药石也。天下之士蒙被朝廷教育者久矣,行将淬砺词锋,展摩天劲翮,效一鹗之高翔。然后伏剑束书,直扣天阍,吐胸中之所蕴,如元、陆铺陈安民知人之谟,期不负所学而后已,不识先生以为然否?
读玄宗幸蜀记 五代 · 贯休
五言排律 押支韵
宋璟姚崇死,中庸遂变移。
如何游万里,祗为一胡儿。
泣溻乾坤色,飘零日月旗。
火从龙阙起,泪向马嵬垂。
始忆张丞相,全师郭子仪。
百官皆剽劫,九庙尽崩隳。
尘扑银轮(一作𨌎)暗,雷奔栈阁危。
倖臣方赐死,野老不胜悲(时有群叟遮道,泣见于上)。
及霤飘沦日,行宫寂寞时。
人心虽未厌,天意亦难知。
圣两归丹禁,承乾动四夷。
因知纳谏诤,始是太平基。
蜀王入大慈寺听讲(天复三年作) 五代 · 贯休
七言排律 押灰韵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
引用典故:八凯 支遁 三台
玉节金珂响似雷,水晶宫殿步裴回。
祗缘支遁谈经妙,所以许询都讲来。
帝释镜中遥仰止(善法堂前有七宝镜,照四天下),魔军殿上动崔巍。
千重香拥龙鳞立,五种风生锦绣开(上界天王欲下游行时,先有三种风生:一,开其楼台殿阁;二,香气芬馥;三,吹去萎花,更雨新者)。
宽似大溟生日月,秀如四岳出尘埃。
一条紫气随高步,九色仙花落古台。
谢太傅须同八凯,姚梁公可并三台。
登楼喜色禾将熟,望国诚明首不回。
驾驭英雄如赤子,雌黄贤哲贡琼瑰。
六条消息心常苦,一剑晶荧敌尽摧。
木铎声中天降福,景星光里地无灾。
百千民拥听经座,始见重天社稷才。
续姚梁公坐右铭 五代 · 贯休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二十一
愚尝览白太保所作〈续崔子玉座右铭〉一首,其词旨乃典乃文,再恳再切,实可警策未悟,贻厥将来。又见姚崇、卞兰、张说、李邕,皆有斯文,尤为奥妙,其于东勖婉娩,乃千古之鉴戒资腴矣。愚窃爱其文,惟恨世人不能行之,十得其二。一日抽毫,遂作续白氏之续,命曰〈续姚梁公座右铭〉一首。虽文经理纬,不逮于群公,而亦可书于屋壁云。
善为尔诸身,行为尔性命。
祸福必可转,莫悫言前定。
见人之得,如己之得。
则美无不克,见人之失。
如己之失,是亨贞吉。
反此之徒,天鬼必诛。
福先祸始,好杀灭纪。
不得不止,守谦寡欲。
善善恶恶,不得不作。
无见贵热,谄走蹩躠。
无轻贱微,上下相依。
古圣著书,矻矻孳孳。
忠孝信行,越食逾衣。
生天地间,未或非假。
身危彩虹,景速奔马。
胡不自彊,将升玉堂。
胡为自坠,言虚行伪。
艳殃尔寿须戒,酒腐尔肠须畏。
励志须至,扑满必破。
非莫非于饰非,过莫过于文过。
及物阴功,子孙必封。
无恃文学,是司奇薄。
患随不忍,害逐无足。
一此一彼,谐宫合徵。
亲仁下问,立节求己。
恶木之阴匪阴,盗泉之水匪水。
世孚草草,能生几几。
直须如冰如玉,种桃种李。
嫉人之恶,酬恩报义。
忽己之慢,成人之美。
毋担虚誉,无背至理。
恬和逊畅,冲融终始。
天人之行,尽此而已。
丁宁丁宁,戴发含齿。
唐论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二、《历代名贤确论》卷九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二
太宗文皇既受内禅,孜孜求治,勤劳万机。听纳谏诤,宽恤刑狱,平壹征赋,减省用度,驾驭中外,抚养生聚,不以大宝为贵,不以黄屋为心。谦虚以接群臣,果断以决大事,恐惧丕业,务成太平之治。内有房、杜以经纶庶政,外有英、卫以征讨四方。有魏公、王圭之启沃,有马周、刘洎之议论,有无忌、士廉之保祐,有季辅、行成之正色,有文本、正伦之维持,有戴胄、伏伽之执法,有世南、百药之经术。听政之暇,则引文学之士更直阁下,以商榷古今是非,咨访治道之得失。此天下不得不治也。高宗之初,承贞观之遗迹,耆儒硕臣,尚布中外,故永徽之初,亦克乂宁。及夫无忌、遂良、韩瑗、来济、上官仪之徒继遭窜戮,忠义之士结舌避祸,诡诞之臣攘袂而进,而李义府、许敬宗之伦,倒持国柄,尤为巨蠹。复有武媪悍妒,恣穷妖淫,僩然自得,不复愧耻。此不得不乱尔。中、睿之朝,武三思、太平、安乐等公主倚恃城社,竞为狐鼠,号令刑政,棼然无纪,朝廷乃市道之薮,刑赏乃权倖之柄。明皇帝跃于艰危之际,目击衰敝之政,即位之始,铲除污迹,一新王道,摈绌奸诡,登用贤俊,讲求治体,尊尚儒术。姚崇、宋璟以忠正而用,张说、二苏以文雅而进,李元纮、卢怀慎以清俭而任,魏知古、源乾曜以吏术而升,张九龄、韩休以方正而选。此不得不治尔。及夫天宝之间,骄于承平,游心于神仙之妄,肆情于嬖倖之宠。周子谅直言,而扑死于文陛;李适之介讦,而贬死于宜春。内则杨、李紊坏国体,外则哥、牛邀求边功。社稷已危而未悟,奸雄已萌而不知,遂使草鞠繁华之地,兵屯宫禁之下。至于肃宗之时,李辅国用事,而有南内之变。代宗之世,鱼朝恩持权,而有陕州之幸。德宗以雄略之才,欲刷多难,然而炎、杞以憸巧之才,取怨四方,以至泾原之兵,窃发辇下,匆遑奉天之狩,窘迫兴元之幸。外臣由是倔彊,帝祚由是渐弱。顺宗之朝,伾文、执谊之徒,凡所施设,尤可嗤笑。宪宗中兴,欲洗宿愤,任用武元衡、杜黄裳、裴度、崔群、权德舆、韦处厚、裴洎等,取蜀、夏,平淮、蔡,收冀、郓,然望开元已邈然不及矣,况贞观乎!穆宗、昭悯、文、武、宣、懿而下,忽治忽乱,忽得忽失。注、训以小器而大谋,牛、李以私怨而公报,盗贼由是蜂起,藩镇由是跋扈,灾连祸踵,遂失天下。每观其史,未尝不痛心疾首,以至泣下沾襟,而不能止也。
谢及第启(一 绍兴十二年) 南宋 · 陈诚之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六、《永乐大典》卷一四一三一
枫宸射策,仰酬乐只之诚;萱陛第同,叨中袖然之选。祗膺涣大,深切兢惭。窃以圣世搜贤,非止奉行于故事;儒冠奏艺,岂徒崇尚于虚文。欲其明于道而达于时,是以考其言而求其效。自成周取士之法坏,至西汉取人之路多。寖更魏晋之空疏,荐历隋唐之绮靡。士风浇薄而操守无法,道术缺裂而议论不公。又况经术之弊,至于乖异而尚专门;辞章之失,至于雕篆而暗大体。虽人材之盛,号出于流辈;而科目所得,何补于国家。追还上代之纯风,允属中兴之华旦。皇家投戈讲艺,归马修文,详延四海之时髦,荐讲三千之里选。讲王体而持国论,虽式资钧轴之臣;下明诏而发德音,犹博访草莱之士。秉谦冲而在御,发清问以临庭。俯收药石之言,尽捐鞶帨之说。毋甚高论,汉文所以命张释之;莫取虚名,卢敏所以告魏文帝。兹实大公至正之选,宜得绝类离伦之人。自非洞识时宜,详达国体,如仲舒好古,平昔所蕴者尽发于三篇,如姚崇自知,始终所行者不外于十事,则何以上副宸旨,下当众心?如某者本匪过人,行惟修己,轨躅圣贤之训,箕裘诗礼之家。少成慕曾省之三,壮识愧渊知之十。岁升黉馆,分经旧占于无双;季试乡闱,较赋复居于第一。然而发辞未广,困踬尤多。意增益不能而先拂其所为,故黾勉不及而犹恐其或失。幸随凤诏,忝预鹗书,勉陪济济之俊躔,俄扫堂堂之中阵。十陪增价,喜逢伯乐之知;一鸣惊人,顿耸齐庭之听。退惟虚冒,实有夤缘。兹盖伏遇某官间世硕儒,斯民先觉,当吾道不传之任,振斯文久坠之馀。谓学者狃于见闻,竞肆异同之论;以公道正其取与,用敦教化之原。既严选以待真才,又兼收而无弃善,遂令孱琐,亦预品题。某敢不益励操修,磷全业履,动警维鹈之诮,勉全制锦之能。渗漉恩生,上答飞龙之造;帡幪庇厚,永怀栖燕之安。至此以还,未知所措。
三乞罢韩缜疏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二
臣近累具劄子言韩缜不可任以为相,未蒙圣旨稍赐施行。臣智识愚浅,观先王择任宰相,代天理物,任重致远,非有大人之才德者不足以当之。大人之才德不常有于天下,宰相不可以乏人。若汉祖之萧、曹,宣帝之丙、魏,又其次也。后世有人焉,然能任职者罕矣。若唐太宗之房、杜,明皇之姚、宋,亦一时之相也。又降而下,亦世有人焉,或其主贤而相不及,或其相虽才而主不能用也。国朝承五代之弊,太祖、太宗肇基帝业时,则有若赵普,文武兼资,识时知变,辅相两朝,成太平之基。真宗时,海内无事,则有若李沆、王旦,沉机先务,伟识宏度,左右承弼。仁宗时则有王曾、吕夷简,简重方严,镇抚内外,以才谋识略,平治四方。晚年得富弼、韩琦,付属大事,世以永宁。臣以为祖宗以来一百三十馀年,未尝一旦而无宰相也。然其为人称道、显功阴德若此六七人者,亦无几耳。以祖宗之明,历年之久,选用宰相其难如此。今者陛下即政逾年,阅天下之士未能尽遍,乃欲用为相者人人皆当,不亦难哉!然今日自閒废之中擢司马光以为执政,未几用为上相,天下之人无智愚,无贤不肖,莫有一人以为不可者,光之素履信于人也。陛下用司马光之心,明不负生灵,幽不愧于鬼神矣!如光之学术才识,虽未足以望古之人,亦将无愧于今之人矣。故陛下用之而天下服。虽高宗之用傅说,明皇之用姚崇,又何以加?臣窃尝论光,以为光负天下之重望,遇陛下之至诚,可以端坐庙堂,不劳施为,付群才于百执,便各举其职,不必身亲其劳,口与之辨也。光如此可以上成伊、周之大功,下视房、杜之末迹矣。使光诚能蹈此,不幸有人焉,曰韩缜者,与光为左右仆射,对秉国钧,同持大政。光欲为此,则缜为彼矣;光欲一,而缜则三矣。为光者不亦难乎!齐桓公问于管仲曰:「何如而害霸」。曰:「有人不能用,害霸也!用而不能信,害霸也!既信而又使小人参之,为害霸之大者」!如司马光之学术该博,清介有守,陛下既知而用之,用而信之,一朝拔而置之群臣之上,天下莫不延颈企首以望太平。陛下又参用韩缜小人以为左右仆射,使上下怀疑犹豫,以为信光之不笃,任光之不专。不然何为使小人相参也?使桓公如此,管仲其肯相齐乎?臣为陛下计,宜罢缜相位,或虚位以待贤者可也。尚书曰:「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官不必备,惟其人」。韩缜之行,内不孚于家,外不见信于朋友。朝廷上下见陛下罢去蔡确之果,以为缜必不久于此矣。今言者亦已众矣,缜之才能罪恶固已稔于上闻矣,陛下迟迟而不果,岂尚有所疑乎?汉刘向曰:「用贤则如转石,去佞则如拔山,如此望阴阳之和,不亦难乎」?窃见韩缜往年知秦州日,无辜杀三班奉职傅勍,坐废踰年。今日陛下垂帘听政,上下观望,人心危疑之时,尤不可使不仁之人在左右。韩缜不仁,迹状明白如此,伏望圣慈早赐罢斥。
上太皇太后谢右仆射表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五、《忠肃集》卷一
使节皇皇,临门而慰宠;诏词噩噩,申命之丁宁。虽考父之益恭,惭富平之竟拜。窃以百揆之任,师长于中台;万事之几,本源于右省。用道德之望,则可以总方略而广教化;非贤明之选,则何以制号令而平典章?臣可与小知,无他大略,会两宫之识拔,允三府之推移,劳不足以偿罪尤,誉不足以除讥谤。黄霸见谓功名之已损,贡禹徒以质直而见嘉。区区其间,录录何有!请避贤路,尝投劾以自言;终贪国恩,复尸官而未去。敢意非常之宠,遽膺爰立之求。并进秩勋,益敦封食。三篇纳诲,远惭傅说之来;十事可行,近愧姚崇之进。顾视圭组,若临冰渊。此盖伏遇太皇太后陛下躬任、姒之徽音,翼成、康之嗣圣,敷求忠直,保乂成平。臣敢不职思其忧,义之与比,安社稷为悦,期勉慕于前人;非尧、舜不陈,庶答扬于休命。
谏禁中饭僧疏 唐 · 李蔚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六十六
臣闻孔子圣者欤。言则引周任之言。苻融贤者也。谏必凭王猛之谏。诚以事求师古。词贵达情。臣伏睹陛下自缵帝图。克崇佛事。止当修外。未甚得中。臣略采本朝名臣启奏之言。以證奉佛初终之要。臣闻天后时。曾营大像。功踰百万。狄仁杰上疏云。夫宝铰殚于缀饰。瑰材竭于轮奂。功不使鬼。必在役人。物不天来。皆从地出。非损百姓。将何以求。物生有时。用之无度。臣每思维。实所悲痛。至如往在江表。像法盛兴。梁武文。施舍无限。及至三淮沸浪。五岭腾烟。列刹盈衢。无救危亡之祸。缁衣蔽路。岂有勤王之师。况近年以来。风尘屡扰。水旱不节。征役稍繁。必若多费官钱。又苦人力。一隅有难。将何救之。此切当之言一也。中宗时。公主外戚皆奏度僧尼。姚崇奏曰。佛不在外。求之于心。佛图澄最贤。无益于后赵。罗什多艺。不救于姚秦。何充苻坚。皆遭败灭。齐襄梁武。未免灾殃。但志发慈悲。心行利益。使苍生安乐。即是佛身。此切当之言二也。睿宗为金仙玉真二公主作大观。辛替否谏曰。自夏巳来。淫雨不解。谷荒于垄。麦烂于场。入秋巳来。亢旱为灾。苗而不实。霜损虫暴。草菜枯黄。下人咨嗟。未知赈贷。今陛下爱二女而造两观。烧瓦运木。载土填沙。道路流言。皆云计用钱百万馀贯。伏惟陛下圣人也。远无所不知。陛下明君也。细无所不见。既知且见。知仓有几年之储。库有几年之帛。知百姓之閒。可存活乎。三边之士。可转输乎。当今发一卒以捍边陲。遣一兵以卫社稷。多无衣食。皆带饥寒。赏赐之间。迥无所出。军旅骤败。莫不由斯。而乃以百万贯钱。造不急之观。以贾六合之怨。以违万人之心。此切当之言三也。替否又谏造寺曰。夫释教以清净为基。以慈悲为主。故常体道以济物。不利已而害人。每去已以全真。不营身以害教。今三时之月。筑山穿池。损命也。殚府虚帑。损人也。广殿长廊。营身也。损命则不慈悲。损人则不济物。营身则不清净。岂大圣至神之心乎。佛书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臣以为减雕琢之费。以赈贫人。是有如来之德。息穿掘之苦。以全昆虫。是有如来之仁。罢营葺之直。以给边陲。是有汤武之功。回不急之禄。以购清廉。是有唐虞之理。陛下缓其所急。急其所缓。亲未来而疏见在。失真实而冀虚无。重俗人之所为。轻天子之功业。臣实痛之。此切当之言四也。臣观仁杰天后高宗朝上公也。元崇先天开元中贤哲也。替否中宗睿宗时直臣也。臣每览斯文。则未尝不废卷长叹而感慕之。伏以陛下深重缁流。妙崇佛事。其为乐善。实迈前踪。但细详时代之安危。眇鉴昔贤之敷奏。则思过半矣。道远乎哉。臣过忝渥恩。言亏匡谏。但举从绳之义。少裨负扆之明。营缮之閒。稍宜停减。
宰相论 其二 姚宋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八、《竹洲集》卷三、《新安文献志》卷二七
古之君子因天下之变而用其权,循天下之常而守其正,其道可以为善而可以为不善。何者?权近于邪,正邻于固。人之常情,每过于用其所长而流于所偏,于是而不善用之,固以败矣。汉高帝谓王陵少戆,陈平可以佐之。陈平智有馀,难以独任,不以安刘之功许之也。唐宰相牛僧孺、李德裕皆一代之伟人,然僧孺迹涉于邪而德裕亦以刚介取败,盖偏于所长而不善用之,其敝固至此也。唐史臣称姚崇善应变以成天下之务,宋璟善守文以持天下之正。夫崇之于应变诚所长矣,而推其所为,近于挟数用术,以欺其君。至其临大节,断大疑,毅然有不可挠者,此其所以为善也。不然则忽坏梁而建东幸之计,与李林甫违农时而献西还之策何以异也?璟之于守文亦诚所长矣,而推其所为,近于狷介忿躁而不能一日安于朝廷之上者。至其礼法自将而奸人不得以行其计,论列利害而闻者不以为忤,进退之际,雍容可观,此其所以为善也。不然,斥宫掖之献而触奸臣之锋,与周子谅、韦月将之徒同被诛殛,而何补于天下?孟子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也。宰相之体,贵于通而不贵于所长。若二子者,可谓善用其所长者矣。
历代崇道记 唐末至五代 · 杜光庭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三十三
穆王于昆崙山王屋山嵩山华山泰山衡山恒山终南山会稽山青城山天台山罗浮山崆峒山致王母观。前后度道士五千馀人。秦始皇帝并吞六国。招方士。好长生之术。遣使往蓬莱采不死药。造宫观一百馀所。度道士一千七百馀人。汉文帝窦太后并好黄老之术。造宫观七十二所。敕天下如不通黄老经者。不得注官。又亲访河上公问道德之要。天下大治。计度道士一千馀人。孝武帝奉道弥笃。感王母降于宫中。遗帝白银像五躯。曰是太上老君之真形也。帝别营三殿而供养之。后移像于柏梁台上。后又移于甘泉宫内。以一殿而并列之。南向设座。自兹始也。又度公主数人。及度道士约五千馀人。并造观三百馀所。其嵩岳万岁观泰山登封观华山集仙观终南望灵观王屋通天观。并不得令庶姓居之。以为恒式。其万岁观因帝巡幸而闻山呼。遂舍行宫而为观焉。至孝宣帝时。有上党郡功曹李恽。因入抱犊山采药。于石室内获天书四十馀卷。并玉箱玉杖。献于河东郡太守张纯。纯立遣使上进。帝视之大惊。不觉流涕。乃令宣示内外臣僚。时冉癸为主书中郎将。见之泣曰。此是武帝临崩时遗制令葬于梓宫之内。何由至此。及披之卷后所有臣僚校勘姓名。于今见有存者。帝乃遣使检校茂陵。即又安宛如故。帝乃为武帝造观二所。一在长安城内。一在茂陵之下。以奉先帝也。复度道士二十人。以奉香火也。后赤眉之乱。茂陵为贼所发。于梓宫之中。但见有剑一口。方欲取之。其剑忽然哮吼腾空而去。世祖光武皇帝既平王莽。天下大定。东封礼毕。乃为本朝十一帝追荐。及南阳舂陵名山大川。长安洛阳计造观一百二十所。度道士一千八百人。魏明帝为武帝及先太后造观于五都。计一十三所。度道士一百九人。仍诏道书同御史装饰。吴主孙权于天台山造桐柏观。命葛元居之。于富春造崇福观。以奉亲也。建业造兴国观。茅山造景阳观。都造观三十九年。度道士八百人。晋武帝于洛阳造通天洞天灵仙灵宝四观。及诸州共二百所。先魏末陇右临洮郡有神人。长三丈。著白衣。垂素发。戴金冠。现于襄武县。告县人王始曰。不久当见太平。及武帝授禅。果天下一统。帝乃令于所现处造告平观。即李宗之故居也。别度道士七人。并前后所度道士。共计四百七十二人。时吴郡临平湖岸崩。获石鼓一枚。遣使上进。帝问司空张华。此物何用。曰。但以桐木刻作鲸鱼形。扣之必有声。闻于数里。至惠帝时。于宫中忽夜鸣不已。帝甚恶之。乃迁嵩山万岁观。击之集众。自兹始也。后魏道武帝于云中太原及河朔造观计五十所。度道士六百馀人。太武敕令天下造太平观共二百七十五所。度道士一千三百人。帝受箓。改太平真君元年。仍令四方内外上书言太平真君皇帝陛下。自后嗣帝位。并皆受箓。后周武帝于长安造通元馆。以延羽客。隋高祖文皇帝迁都于龙首原。号大兴城。乃于都下畿内造观三十六所。名曰元坛。度道士二千人。炀帝迁都洛阳。复于城内及畿甸造观二十四所。度道士一千一百人。皇朝高祖神尧大圣大光孝皇帝于隋末大业十三年感霍山神。称奉太上老君命告唐公。汝将来必得天下。至武德元年。晋州浮山县羊角山著素衣。戴金冠。乘朱騣白马。令吉善行告神尧。汝今得圣理。可于长安城东致一安化宫而安道像。则社稷延长。天下大定。善行辞。见天子何以为据。太上曰。但去。有献石龟者。可以为信。善行乃告晋州刺史贺君孝义。孝义遂将善行见秦王。具告神人现事。偫臣拜庆。遂差左亲卫帅杜昂与善行于所现处设祭。太上又现。一如善行所言。以鞭指昂曰。汝是何人。昂曰。是秦王使者。太上曰。我不饮不食。何用祭乎。所有委曲。令人具知。昂还。乃言神人复现。秦王大悦。乃令昂将善行入京上奏。至京立未定。果有印州治中张达献石龟。上有文曰。天下安。子孙兴。千万岁。千万叶。遂入面奏。高祖大悦。诏授善行为朝散大夫。赐物一百段。乃令通事舍人柳宪于羊角山立庙。复改浮山县为神仙县。羊角山为龙角山。太上又现。为善行曰。天子喜欢否。对曰。大喜。又曰。疑惑何事。复对曰。为不知圣者姓名耳。太上曰。我是无上神仙。姓李氏。号老君。即我也。我即帝之祖也。史记中有传。亳州谷阳县本庙有枯桧再生为验。我已令周公旦领神兵助国家打刘黑闼。得四月节。即破矣。孝义又令善行入奏。高祖乃敕善行驰驿往洛阳军所。宣敕示谕。至时果平黑闼。四海大定。枯桧亦重生焉。乃改庙为庆唐观。内有明皇御制书碑。及列圣真容并在。武德三年。诏晋阳道士王远知授朝散大夫。并赐镂金冠子紫丝霞帔。以预言高祖受命之徵也。太宗又加远知银青光禄大夫。并远知预言之故也。羽衣人赐紫衣。自兹始也。高宗龙朔二年。诏洛州长史谯国公许力士。于邙山建上清宫以镇鬼。仙洞掘得古石案。即仙人帛仲理之故基也。及功毕。帝令设醮。太上又现。百官进表称贺。帝大悦。乾封初。帝东封礼毕。回銮亳州。亲谒太上。谨上尊号为混元皇帝。圣母为先天太后。仍改谷阳县为真源县。又为太宗及文德皇后造东明观于京师。又敕道士宜隶宗正寺。仍立位在亲王之次。文明元年。天后欲王诸武。太上乃现于虢州阌乡县龙台乡方兴里皇天原。遣邬元崇令传言于天后云。国家祚永而享太平。不宜有所僭也。天后遂寝。乃舍阌乡行宫为奉仙观。后庆山涌出于新丰县界。高三百尺。上有五色云气。下有神池数顷。中有白鹤鸾凤。四面复有麒麟狮子。天后令置庆山县。其诸祥瑞。具载天后实录。以表国家土德中兴之兆也。又舍中岳奉天宫为嵩阳观。以追荐高宗大帝也。竟传位于中宗孝和皇帝。景龙元年。敕天下州郡并令置景龙观。二年改为中兴观。三年改为龙兴观。其度人一依前代故事。睿宗舍东京宅为景云观。又舍太原宅为唐隆观。为资荐天皇天后也。明皇开元中。敕诸道并令置开元观。又制混元赞。帝亲书。勒之于石。又敕五岳置真君庙。又敕上都置太清宫。东都置太微宫。以太原神尧旧宅为紫微宫。潞州潜龙故宅为启圣宫。并给衮冕绛纱帷帐交龙门戟。一如宫阙之制。帝又注道德经及制序引。诏天下士庶并令家藏一本。两街道众乃以幢幡伎乐自禁中迎归于太清宫。香花之盛。近古未有。又敕置道举。一如礼部之制。帝亲自策之。达者甚众。后蒲州奏。因修紫极宫。掘地获玉石。状如半月。复有仙人杵药之像。扣之有声。颇甚清远。帝令悬于太原元元庙庭。号之为偃月磬。东都留守张琦奏。汝州鲁山县因修仙居古观。获玉瑛。扣之声闻数里。帝令悬于太清宫圣祖庙庭。衢州为建观宇。穿地得鱼一头。长三尺。其状似铁。微微带紫碧之色。又如青石。光莹雕镌。殆非人功所成也。扣之甚响。其鱼亦不得名。遣使来献。帝令宣示百僚。亦不能辨。帝乃呼为瑞鱼磬。仍命悬于太微宫。非讲经设斋。不得击之。由是诸观竞以木石模之。以代集众。又诏诸官悉以宰臣及本道节度使领之。永为常式。帝又制霓裳羽衣曲紫微八卦舞。以荐献于太清宫。贵有异于九庙也。帝东封。获江淮间三脊茅。乃令于所获之地置灵茅观。及礼毕回。谒圣祖于亳州本宫。亲札道德经于石。作大幢。造八角楼。覆之于虚无殿之前。又幸怀州开元观及阌乡奉仙观。为王公万民所请。亦亲札二经。以大石对峙立之。一如太清之制。乃诏授邬元崇为虢州刺史。开元十七年夏四月五日。益州大都督府长史张敬忠奏。大圣祖混元皇帝应现于当管蜀州新津县兴尼寺佛殿柱上。自然隐起木文。为太上老君圣像。当顶上有华盖。足下前后各有云叶天花。共一十三处。谨差判官益州功曹参军王大鐄检覆得状。与本州刺史李忠徇别驾卢昉县令李韶道士僧尼一百三十人状同。方敢上奏。至五月二十四日。敕差内侍林昭隐宣取像柱入京。于大同殿供养。又令两街宫观各赐供养七日。却令进入大内。于今见在。前后瑞应极多。难以具录。二十九年正月七日。陈王府参军田同秀于丹凤门外忽见紫云自西北映楼。又见混元乘白马。侍从二童子。二童子谓同秀曰。我昔与尹喜将入流沙之日。藏一匮灵符在桃林故关尹喜旧宅。汝可请帝取之。同秀具事闻奏。敕差内使李志忠监同秀往陕州桃林县南十二里故函谷关墟求访之。俄有紫云白兔现于枯桑之下。便乃穿掘。下至水际。得石函经匮。玉版朱书细篆。帝闻奏大悦。即令京师列十部乐。歌舞鼓吹。自通化门入。其文于宝舆中五色放光。洞照天地。帝于丹凤楼上。身披龙衮。手执金炉。六宫嫔婇。竞于楼上散花焚香。遥自作礼。帝又令乱撒金钱于楼下。纵令士庶分取。以为欢乐。斯须。山呼之声。震动京邑。帝令置宝符于灵昌殿。是夜楼阁林树之上。皆有神灯。乃于正月一日改开元三十年为天宝元年。改桃林县为灵宝县。其后三年。帝见灵符有天宝千载之字。天宝已应改元之号。遂改年为载。乃于其地长乐亭置天宝观。御制并书灵符铭。立于所获之处。又于大内置灵符殿。赐同秀五品正员官。宰相请加尊号为开元天宝神武之字。制可之。大赦天下。其年闰四月。帝梦混元谓帝曰。我在城之西南久矣。当与汝于兴庆相见。可速迎我。帝谓宰相李林甫牛仙客曰。朕临御海内。向三十年。未尝不五更而起。具朝服礼谒真容。为苍生祈福。近因假寐见混元。具言上事。遂差内使与道门威仪萧元裕于城西南寻访。数日。忽于楼观山谷间见有紫云现。白光属天。于其下穿之。果得玉像老君。高三尺馀以进。其日帝在兴庆宫大同殿亲自迎谒。果符兴庆之言。置于内殿供养。仍令所司写真容。分送天下诸道宫观。遂大赦天下。五载。帝梦见混元言。我有灵应。寻当自至。遂于太白山获灵符玉册。及迎到京。置于灵符殿。亲自供养。仍封太白山神为灵应公。改获符洞为嘉祥洞。于山下置真符县。乃令诸道置真符观。仍编入史。其年十二月。帝幸华清宫。其月四日。日未出时。忽见骊山顶云物积异。须臾云散。见混元圣祖现于朝元阁上。帝与内人瞻谒。良久乃隐。诏改会昌县为昭应县。其新丰县隶入昭应。又封会昌山为昭应山。封山神为元德公。改朝元阁为降圣阁。内出图本。颁示天下。宣付史官。八载。帝获二十七仙玉像于宁州罗川县。敕令迎像入京。一如天宝初迎灵宝符仪注故事。帝亲自制赞。寻改罗川县为真宁县。于所获处造通圣观。帝制碑文立之。于今并在。其年六月。大同殿产玉芝一茎。又造金仙玉芝二观。复度公主二人为道士。又太白山人李浑上言。见混元言。金星洞内有玉版石。记圣皇福寿。之符。敕御史中丞王鉷入游谷。行四百馀里。求而得之。敕以殊祥颁示中外。乃于其地造灵符观。闰六月丙寅。帝谒太清宫。加五圣尊号。作仲尼四子像。侍立于混元之前。又敕十道大郡置玉芝观。大赦天下。九载。太白山人王元翼上言。混元大帝降现。言宝仙洞中有妙宝真符。谓帝取之。敕刑部尚书张均工部尚书王倕往取。获之。乃造真灵观。十三载正月。帝谒太清宫。又上混元尊号为大圣祖高上大道金阙混元天皇大帝。五圣各加谥号。帝加开元天地大宝圣文神武證道孝德皇帝。大赦天下。十五载。帝幸蜀。混元现于汉中郡中三泉县黑水之侧。帝亲礼谒。遂命刻石像真容于所现之处。又于利州益昌县山岭上见混元骑白卫而过。示收禄山之兆。诏封其山为白卫岭。于所见之处置自然观。又于嵩山置兴唐观。成都置福唐观。肃宗至德二载三月十八日。混元现于通化郡云龙岩。初因郡人为国祈福。建大斋会。十八日。忽烟雾异香。氤氲不散。至辰时渐渐开霁。神光照天。因见混元真像立于山前。自地接天。通身白衣。左手垂下。右手执五明之扇。仪相炳然。众尽瞻礼。其山虽高。亦不及肘。良久乃隐。遂具上奏。内出图本。太上皇制赞并叙。文繁不录。具编史册。仍示天下。乾元二年。帝夜梦二青童导从至一宫阙。谒见混元。混元衣云霞之衣。冠九凤之冠。坐方席。垂宝盖。凭玉几。执白拂。左右侍卫真人玉女神仙童子五天力士。罗列极众。帝著绛衣秉圭。立侍于混元之后。游涉山海。经历甚远。帝一一潜记。又见混元须发皆黑。及明。宣下两街。访诸瑞像于务本坊光天观圣祖院。果获黑髭老君之像。图写以进。帝见大悦。一如梦中所睹。乃出帝真容。令侍立于混元之后。仍颁示于天下。普令供养。代宗初。于楚州安宜县获八宝。因改安宜县为宝应县。敕于所获之处造宝应观。遂改元为宝应元年。大赦天下。德宗贞元十年。混元潜使金母累降于果州金泉山。授鍊㤅之术。付女贞谢自然。修习功成。其年十月十六日。白日上升。后三月乃归。谓刺史李坚曰。天上有玉堂最高。老君居焉。壁上皆题神仙之名。时注脚下。云在人间。或为帝王。或为宰辅。神仙入谒老君。皆四拜焉。自然言讫遂却升天。敬宗宝历二年正月。帝有事于南郊。朝献太清宫。御驾将至长安。县主簿郑剪。忽见老君衣白衣。容状异常。谓剪曰。当此路有井。可速实之。不然。祸在不测。剪惊惶顾。其地已微陷。遂并力实之。因失老君所在。驾至。具以上闻。百官称贺。诏兵部侍郎韦处厚为碑。起居郎柳公权书。立于实井之侧。乃编付史官。其年十二月十八日。柳公权书碑之际。忽有劲风飒然而起。旋飙不已。乃见混元著紫衣。金冠金履。立于白莲花之上。右手执五明扇。左手垂下。空中光明如金色。公权与镌碑人瞻睹良久。因以物画地记形像。及画毕。混元忽以扇指空中。流光四散。乃腾空而去。众皆侧身仰视。渐远渐小。没于云中。遂以事上闻。诏编事迹入碑之中。又敕于两京造延唐观。文宗开成二年五月。中书舍人高元裕为阆州刺史。于州北八九里嘉陵江上小山之前。忽见崖壁间光彩有异。近而观之。石上自然石文。成老君真像。眉发衣章。巾履服饰。无不周备。傍有一人。宽衣大袖。持炉荐香。后一人童子。双髻高束。谨若听命。皆非人力图绘镌刻所及。元裕每有所祷。即紫气上浮。又有灵泉自涌。士民请福。无不立效。遂刻石建宇。用旌其瑞。乃画图呈进。乞编入史。诏从之。武宗会昌元年。敕以二月十五日大圣祖降诞之日为降圣节。仍令两京及天下。诸州府设斋行道作乐。赐大酺三日。军期急速。亦不在此限。永为常式。懿宗咸通十年九月十日。徐州逆寇庞勋。领从党三千馀人来亳州太清宫。其日宫北百姓三百馀人。见老君自宫中乘空而南。须臾黑雾遍南川中。偫贼迷路。自相杀戮。庞勋溺水而死。偫凶自此殄灭。汴州节度使太清宫使李蔚具事上闻。诏曰。吾国家系承混元。教导清净。苦县旧里。圣祖故乡。宫宇具严。庙貌斯设。昨者馀妖奔突。纵火将欲焚烧。阴雾覆闭于晴空。狂寇颠迷于道路。散逸原野。遂至诛夷。缅惟元功。申兹灵贶。内出青词。又委李蔚虔申告谢。布示中外。仍付史官。十三年三月。台州刺史姚鹄奏。于天台山修老君殿。于其地穿获得石函册文以进。乞付史馆。颁示四方。诏从之。广明二年三月。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奏。据晋州申。龙角山庆唐观老君殿侧柏树上。瑞葛枯死重生。先是武德中混元应现后。于二树间立殿宇。逾年之后。柏树上忽自生葛蔓。长十馀丈。荣茂于常。其后齐王夺嫡。此蔓枯死。旬月之后。自其末青翠再生。齐王遂败至中宗复位。安史叛逆。朱泚谋乱。皆忽枯落。久而复生。广明元年。黄巢犯阙。其年秋葛蔓枯死。二年冬枝叶重茂。又于傍树上别生一枝。旬日之中。长五十馀尺。相对繁茂。有异于常。奏诏褒美。编付史官。其后祥异。皆有诏敕。盖美乎葛藟庆其神谋。瓜瓞昭其远祚。混元流贶。奕叶无穷者也。皇帝驻跸西蜀。中和二年八月九日进到。帝令宣示内外。三年三月十一日。亳州刺史潘稠差道士马含章孙栖梧等奏。太清宫自乾宁四年。已累有逆寇侵犯真源。少或逾千。多或逾万。皆窥伺是宫。欲为焚劫。或来攻城邑。或旁犯县城。老君皆密垂神化。忽起浓云。或驱以阴风。或击以雷雹。率皆颠沛。寻至败亡。灵贶益彰。神功罔测。寻诏升真源县为畿县。仍内出青词。修崇告谢。帝即稽首东拜。八月十二日。敕亳州太清宫是混元降圣之里。名高道祖。福荫皇基。九宫之瑞井涵空。一鹿之仙踪在树。累代之祯祥可纪。近年之感应尤彰。所宜严盛于福庭。安可荒凉于静宇。潘稠能施善政。久乐真风。广出俸钱。备修宫观。垣墉栋桷。无不精新。像设丹青。弥加焕丽。观图考事。深可慰嘉。其住官威仪道士吴重元可赐紫。仍号凝元先生。道士马含章孙栖梧并赐紫。潘稠加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工部尚书。馀并如故。其年八月二十九日夜。诏帝房宗室李特立与道士李无为。于成都府青羊肆元中观混元降生旧地。设醮祈真。忽见虹光如弹丸许。渐渐明大。出于殿基东南竹林中。跳踯入西南梅树下没。于没处穿地三尺已来。得宝塼一口。长一尺一寸五分。阔七寸四分。一边厚一寸三分。并有花文。一边厚一寸八分。重一十二觔。有古篆六字。各方二寸。深三分。镌刻莹洁。迨非人工。文曰太上平中和灾。九月一日。西川节度使侍中陈敬瑄奏曰。皇帝陛下稽古顺天。膺图抚运。凝怀至道。属想大同。是用省方。以明罪己。深仁旁达于下土。至德升闻于上元。符谶允臻。祯祥间出。降太上匡时之命。清中和寇孽之灾。乃示明文。爰形古篆。足表妖氛即殄。圣祚无疆。克知收复之期。便是清宁之日。至十二日。帝令宣示百官。中书侍郎平章事韦昭度户部侍郎平章事萧遘门下侍郎平章事郑畋御史中丞张渎宗正卿嗣曹王龟年表贺曰。伏以萑蒲啸聚。车马省方。天灾流行。国家代有。陛下降成汤罪已之诏。徵王者有征之师。顾彼凶妖。即当殄灭。清平既彰于嘉兆。幽赞爰睹其秘文。赤雀衔书。贶岂同于太上。元龟负卦。庆难比于平灾。况因宗室斋醮之辰。仍有祥光跳踯之瑞。其为感现。可谓丁宁。枢密使李顺融十浑十二卫都指挥使田令孜表贺曰。今者又有维城。来于仙观。至诚才发。嘉兆俄呈。现此时在地之赤光。是昔日度关之紫㤅。及穿积土。果获古文。验逸劳于龙蛇。即知平于枭獍。于冲邃理。颇甚昭明。既太上令与平灾。知中和永昌厥祚。所现全因圣祖。掘得又自皇枝。捧此灵踪。可明天意。且混元圣祖。每逢多难。皆有殊祥。唯彼明徵。备书正史。昔于丹凤门上。告田同秀以天宝复国之期。今又青羊肆中。示李特立以陛下还宫之庆。莫不天下幸甚。乞付史馆。帝并俞之。十五日。李特立授太子校书。李无为赐紫。仍各赐缣帛三百疋。二十一日又诏曰。太上元元大帝与弟子文始先生讲真经于楼观之台。约后会于青羊之肆。便乘云驾。俱入流沙。仙记传闻。地图标载。自周昭至于此日。历数约二千馀年。景像寂寥。基踪牢落。今因巡幸。灵贶昭彰。殊光跳跃于庭前。灵篆申明于树下。塼合古色。字验休祯。中和之灾害欲平。厚地之祯符乃现。足表元穹降祐。圣祖垂祥。将歼大盗之兵戈。永耀中兴之事业。须传简册。兼示寰区。已付史官。备令编录。仍模勒文字。告示诸道及军前。其观可改号为青羊宫。仍置殿堂屋宇。侧近属观田地。约有两顷。近来散属黎氓。多植葱蒜。清虚之地。难使薰蒸。已赐钱二百贯。便令收赎。仍给公验。永归靖庐。宗子特立已除官。道士李无为己赐紫。所宜升奖。用荷庆灵。敬瑄位冠公台。风行郡国。效节于延洪之代。修心于道德之乡。遂令境内消兵。地中呈宝。其为休美。倍可嘉称。至十月七日。敕高品郭遵泰监造青羊宫土木之工。并用内库宣赐。自获灵瑞之后。至是月癸丑。近蜀郡寇。相次擒戮。旬月之内。遂至清平。驾至青羊宫。颁赐有差。李特立赐绯。授龙州录事参军。又下诏曰。太上垂祥。青羊应现。礼宜崇饰。用答殊休。诸道州府紫极宫。宜委长吏如法修饰。仍选有科仪道士祭醮。是月乙卯奏。收复京城。有以见大道垂休。圣祖昭祐。洪图延永。唐祚无疆者也。又敕翰林学士承旨尚书兵部侍郎知制诰乐朋龟撰碑立之。伏乞颁示天下。以表皇家承神仙之苗裔。感太上之灵贶。实万代之无穷也。臣今校会从国初已来所造宫观。约一千九百馀所。度道士计一万五千馀人。其亲王贵主及公卿士庶。或舍宅舍庄为观。并不在其数。则帝王之盛业。自古至于我朝。莫得而述也。中和四年十二月十五日。上都太清宫文章应制宏教大师赐紫道士臣杜光庭上进。谨记。
问任相 南宋 · 程珌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八八、《洺水集》卷五、《新安文献志》卷三八
问:代天惟君,助君惟相,宣天縡,穆皇猷,陶民极,繄相责也,顾不重欤?故方论之也,稽众叶下,上合下符,以示其不敢轻。比得之也,延置左右,礼绝百僚,以示其不敢慢。既任之也,披心腹,一休戚,都俞唯诺,纤芥亡嫌,以示其不敢疑。盖以为不若是非所以重宗祧、隆国体也。是以道尊禹、皋,勋华用昌,德崇说、旦,殷周用显,华辰丕祚,有自来者。独怪秦汉而下,登进多途则选拔轻,名称不一则位望损,宴见不冠则名节坏。甚者请苑方闻而辄下廷尉者不恕,责以吏事而灾异策免者不伦。成王畏相,亡具甚矣,而其间随世以成功名,史不乏书,何耶?唐祀三百,谓非明君良弼扶持之力,可乎?而稽厥任人则慊然千载。箴规朕失,不可或离,其相与之真似矣,而退朝未几,怒形于色,画指书空,愤语深甚,何亟予亟夺若是邪?进见大臣,官而不名,其待遇之盛似矣,而奸佞得志,忠直见疏,抑何文至实衰若是邪?欲与宰相参决大事,不欲以烦碎为言,若知大体者,至奏除郎吏,辄他顾不答。傥进退黜陟一不与闻,则何者为君相职业邪?在君者姑置勿言,而在臣者抑当自厉耳。朝廷有政,傅经以对,言多法义,上以为任公卿,则择之不为不审;而奸人用事,不时白奏,附下罔上,无大臣辅政之义,辄与平生论议相反,何耶?彼起自流人一岁至宰相者,诚不足言,顾乃有意诛宦官,复河湟,举贤望,翕然慰人心,绝不类往进,何邪?论相以道,德次之,人望次之,而近代以还,或由文艺,或因劳功,皆得以坐庙堂而号丞弼。公餗既覆,身名摈落,其何能弼成主德,震慑奸心,上弭天变,下镇物望哉?虽然,代未尝乏才也,天未尝不欲平治也。展经世之闳谟,扶中天之景运,蹑前贤之轨范,还盛古之流风,则将何以邪?唐人有言:开元初辅相率三考辄去,虽姚崇、宋璟不能逾,至李林甫秉权乃十九年,遂及祸败,乃知亟进数罢诚治本也。信斯言也,则任房玄龄十六年、魏徵十五年非邪?果贤邪患其不久,非人邪一日已甚。然则久速之论,孰从邪?人主虚衿以求贤,海县饥渴而望治,繇古然也,盍相与茂明之?